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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曲折恶梦行

1999-01-14 来源:生活时报 杜 骏 成红艳 我有话说

崇文门劳务市场,

姑嫂受骗上当,

随人贩登上火车,

从此踏上了——

1998年11月14日,在被害人及其亲属的指认和扭送下,一对涉嫌拐卖妇女的青年男女在北京东城公安分局落网。随着调查工作的深入进行,两名被贩卖到河北省博野县的甘肃打工女的不幸遭遇就这样被揭开了。

崇文门劳务市场,两打工女上钩

拐卖的这两名妇女是姑嫂,来自西北甘肃一个偏僻的农村。1998年10月下旬,年已三十的嫂子素梅和丈夫发生争吵,就撇下孩子,和仅二十二岁的小姑红霞一道离家出走,来北京打工。到京后,姑嫂二人在丰台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下,经向人打听后,就到崇文门劳务市场找工作。哪知找活儿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几天下来,她们不但没找到工作,带的盘缠反而所剩无几。

10月25日这天,二人像往常一样,来到崇文门劳务市场转悠。转眼已到下午4点多钟,红霞一看又白等了,就沮丧地对嫂子说:“咱回吧。”素梅心疼地看了小姑一眼,安慰道:“再等等,说不定……”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穿一套紫色西服、留短发的女人走到她们跟前:“想不想找个活儿干?”

“想呀。”红霞脱口而出。

“我认识一个老板,他在河北保定城里开饭馆,要找两名女服务员,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帮你们介绍。”

“我们愿意干。”姑嫂俩高兴地说。

只见短发女人一招手,从不远处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留长发,穿一身蓝西服的男人。那短发女人向她们介绍道:“这位就是老板,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老板”打量了她们一眼,说:“如果愿意去,马上就跟我走。除管吃管住,每月每人四百元。”

姑嫂二人兴奋不已,顾不及细问,与他们一道到了旅馆,拿上随身行李,直奔北京南站,一行四人坐上了去保定的火车。

到保定时,已是夜晚9点多钟。匆匆吃完晚饭,“老板”打了一辆出租车,拉上姑嫂二人就走。不一会儿,车就驶出了城市淹没在沉沉夜幕中。

当素梅发现出租车越开离城越远时,不禁有一丝疑惑,就问到:“老板,不是说饭馆在城里吗,怎么……”

“就快到了,别着急。”“老板”说。那短发女人也附和到:“没事儿,马上就到了。”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颠簸,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来到一座有着高高围墙的农户家中。

见过主人,四人进了大院,只见东边有三间正房,左右各有一间厢房。稍做休息,那“老板”就将姑嫂二人叫到东边第三间房内,对她们说:“今晚我们四个人就住一块儿,免得麻烦人家。”虽然姑嫂觉得四个人住一起挺别扭,但也不好说什么。当晚,四人就和衣躺在仅有的一张大床上。

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姑嫂二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善良而又单纯的素梅和红霞,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对青年男女竟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等待她们的不是希望,而是一场恶梦!

灾难在第二天降临了。

“老板”露出真实嘴脸

10月26日白天,姑嫂二人是在焦急与等待中度过的。

吃过晚饭,主人家突然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一边与“老板”寒暄,一边打量姑嫂二人。过了一会,那“老板”就叫姑嫂二人进了西边厢房,并将门锁上了。

看着“老板”的古怪行为,姑嫂二人这时预感到可能会发生不祥之事,又疑又怕。果不出所料,大约半小时后,当“老板”再次进屋时,已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实话对你们说了吧,我不是什么餐厅老板。我们俩是‘人贩子’,这次把你们从北京骗来,就是要在这给你们找个‘婆家’,把你们给卖了,挣点钱花。”

“求求你们,放我们走吧。”姑嫂俩用近乎乞求的声音说道。

“放了你们,让我喝西北风去?你们认命吧,到了这儿,就由不得你们了。顺便说一句,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赶快商量商量,先卖谁。”那“老板”恶狠狠地说。

“我们谁也不愿意,求你们放过我们吧……”两个可怜的女人绝望地哭着,身陷魔掌,她们只能用泪水来驱散内心的惊恐和不安。

“看来你们是给脸不要脸!”那男人走上前来,照着姑嫂俩脸上“啪啪”就是几耳光,之后不由分说,拽起素梅就往门外拖。姑嫂俩一边哭着、喊着,一边紧紧拉着手,不愿分开。那男人一使劲,就将素梅拖出房间,把她交给那短发女人和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之后,又将红霞锁在屋里,由他亲自看管着。

素梅被那短发女人和老头带到另外一个村子去“相亲”。大约四十分钟后,她们走进了一户人家,趁屋里没人,那女人悄悄地对素梅说:“待会儿,你就说26岁,和丈夫离婚了。如果不这么说,有你好看的。”她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拧了素梅的胳膊一把。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当他得知素梅曾经结过婚时,脸上显出不悦的神情,就借故离开了。

那短发女人见此情形,只好带着素梅又返回去了。

素梅暗自庆幸躲过了这一关,谁知当她刚踏进屋门,红霞竟一头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原来,丧尽天良的“老板”趁素梅不在之机,将红霞强奸了……姑嫂二人不禁又抱头大哭起来,哭了会儿,素梅就对红霞说:“别哭了,谁叫咱们命这么苦呢。”听了这话,红霞哭得更厉害了……

红霞逃出虎口

姑嫂俩就这样神情恍惚,相依相伴着。当晚,“老板”让姑嫂俩在西边厢房过夜,并让主人家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伙计看着她们,自己则到东边正房睡觉。

姑嫂俩和衣躺在床上,真是又惊又怕又悲又怨,禁不住又相互抱头哭了一场。哭着哭着,素梅悄悄地对红霞说:“我们今晚得想办法逃出去。”红霞说:“我听你的,可咱们怎么跑呢?”“别着急,待会儿再找机会。”

夜半时分,二人估摸着那对男女人贩子已经睡着了,就翻身起床,“扑通”一声双双跪倒在看守她们的伙计面前:“我知道你是好人,求求你,放我们走吧。”

那伙计此时正眯着眼打盹,姑嫂俩的举动吓了他一跳,待他回过神来,紧张地对她们说:“小声点,可不敢让人听见。你们起来吧,咳!我也帮不了忙,放了你们,那人贩子会打死我的。”说着,就去扶姑嫂俩。

“我家里还有孩子,”素梅一边小声地哭泣,一边说,“你行行好,放我们走吧,我们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说着冲他磕起头来。

也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被感动了,伙计终于答应帮她们逃走。听听屋外没动静,三人悄悄溜出了大门,赶到了另一个村子。伙计敲开门,从屋里出来一个人,素梅一看,吓了一跳,原来那人正是领她去“相亲”的那个老头!

见素梅犹豫着,不愿踏进门槛,那伙计宽慰她道:“别怕,他只是媒人,不是和人贩子一伙的,现在只能求他了。进屋再说。”

进了屋,待说明来意后,老头沉吟了半天,开口说道:“放你们走,可以。但如果你们要一起跑,哪一个都跑不了。这样吧,谁留下由你们决定。”

思来想去,素梅下定决心说:“我留下,求你们帮我妹妹跑吧。”这样,姑嫂俩洒泪而别。

安排妥当,那伙计又匆忙带着素梅回到主人家,仍旧和衣躺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虽然不能想象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一想到小姑已经逃走,一种生的希望就荡漾在心头。就这样想着想着,素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27日凌晨4点左右,素梅突然听见那男的人贩子大声问到:“还有一个女的去哪啦?起来,你给我起来。”素梅睁眼一看,“老板”正恶狠狠地揪着伙计的衣领,将他一把从椅子上提起来。

“我刚才睡过去了,也许……也许她跑了。”伙计战战兢兢地说道。

“给我出去找。”

随后,那“老板”带上伙计去追红霞,把短发女人留下来看守素梅。此时,素梅心里忐忑不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那伙计将事情告发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老板”回来,素梅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们没有找到红霞,伙计也没有告发她们。“老板”又打又骂地拿素梅出完气后立即决定离开博野,连夜带上素梅赶往安平县。

素梅又被转卖多次

27日一大早,那对男女就带着素梅赶到了安平县的一个村子。进村时,天已大亮,他们来到当地一个叫“大四”的农民家里。

进屋后,那“老板”就叫短发女人看着素梅,自己和“大四”到另一个屋子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骑了一辆摩托车,又再次出去找红霞。等他回来后,仍然没有找到红霞,就和“大四”商量,将素梅转移到“大四”的姐姐家,然后将她卖给“大四”的堂哥。于是,当天素梅又被他们强制带到了“大四”的姐姐所在的那个村子。

28日,这伙人将素梅关在“大四”的姐姐家整整一天。29日,素梅就被那对男女人贩子以2000元的价格卖给了“大四”的堂哥为妻。当晚,素梅就被长得奇丑无比的“大四”的堂哥霸占了……

由于素梅死活不肯答应,几次寻死之后,“大四”的堂哥惊慌了,无奈之中,只好于30日将那“老板”找了回来,要求退钱还人。

经过一番折腾,那“老板”也没有办法,就极不情愿地将2000元退还给“大四”的堂哥,之后,又将素梅带到了当地一个叫“小妙”的老媒婆家里,让她帮忙再给素梅找个“婆家”。

到了老媒婆家中,已经是30日的中午了,吃过饭,老媒婆就出去联系买主,家里就剩下“老板”和素梅两人。于是,他趁机将素梅强奸了……

下午一点左右,老媒婆领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回来。由于素梅告诉那个小伙子自己结过婚,事儿又没成。这次,“老板”恼羞成怒,威胁素梅说:“你要是再说自己结过婚,我就把你活埋了,让你永远也回不了家!”随后,他又再次央求老媒婆再联系别的人家。

当天晚上6点多钟,经老媒婆联系,“老板”又以3000元的价钱将素梅卖给另一个村的一个年轻人。“老板”拿了钱,数了又数,恶狠狠地盯了素梅一眼,得意洋洋地走了。

好心人搭救,素梅结束恶梦般生活

看得出,那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挺喜欢素梅,他跑前跑后张罗着给素梅做饭,饭后,又与素梅拉了一些家常,从言谈话语中,素梅得知他姓闫。晚上,闫提出要和素梅“圆房”,一听到这句话,联想起自己几天来屡遭侮辱的经历,素梅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态,浑身不停地哆嗦起来。

见此情景,闫关心地问:“你是不是觉得冷?”

素梅摇了摇头。

“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别害怕,说给我听听。”

望着他那关怀的目光,素梅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将自己的遭遇统统说了出来。

听完素梅的述说,闫沉默不语,他双手紧紧抱住头。狠命地抽了一支又一支烟。之后,他看了看素梅,欲言又止,转身走出了房间……

素梅当晚一个人安静地和衣睡了一觉。

第二天,闫家就知道了事情的整个原委,没有人再提成婚之事。

素梅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通情达理的闫家人,他们挽留素梅住了几天后,于11月5日将素梅送回了甘肃老家。

至此,历经四次被卖,失去人身自由达十余天的素梅终于脱离了危险,结束了恶梦般的生活。

冤家路窄,受害人撞上人贩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

那对人贩子在博野住了几天后,就又于11月3日返回北京,盘算再次到崇文门劳务市场拐骗几名妇女。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到北京的第二天就被警察抓住。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10月27日晚上,红霞逃走后,就在那个收留她的老头家躲了整整两天。等老头打听到那对人贩子已经带着素梅离开村子后,就在30日晚上,悄悄安排人将红霞送出村,将她带到博野县城。11月1日,红霞就历尽艰辛,回到了甘肃老家。到家后,红霞哭着将自己和嫂子的经历告诉了家人。于是,大家决定到北京报案,解救素梅。

11月4日,当红霞和家人到北京市东城公安分局建国门派出所报案的途中,路过崇文门劳务市场时,真是冤家路窄,正好遇到了在那重施故计的“老板”和短发女人,不由分说将他们扭送到了派出所。

这两个拐卖妇女胆大妄为的犯罪嫌疑人,何许人?经查,段兴厂,男,32岁,河北省饶阳县人,农民;刘艳君,女,24岁,河北省承德市人,农民。1998年8月,犯罪嫌疑人段兴厂因在饶阳参与抢劫、盗窃等犯罪活动而受到通缉,后外出潜逃,流窜于河北省安平、博野、承德、保定等地;9月下旬,段在承德与刘结识,后二人便同居在一起。10月23日,二人从保定坐火车到达北京。到京后,二人花销较大,遂预谋拐卖妇女挣钱。由此,便引发了本案。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经调查,方知刘艳君在16岁时,曾被人贩子拐卖至河北省廊坊市,同样是拐卖妇女犯罪的受害者。当我们怀着疑惑的心情,提讯她为何要参与拐卖妇女时,她沉默良久,才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我被拐卖,早早地就结婚了。这样的婚烟,毫无幸福可言,于是我就回到承德老家。由于没有什么事可干,就整天闲逛着。自从和段认识后,开销都由段一个人出,当他提出要拐卖妇女时,我就认为可以报他的恩,就同意了。现在,我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害人又害己。我知道自己错了,求你们别把我的事告诉我家里人。”

日前,犯罪嫌疑人段兴厂和刘艳君已被检察机关以拐卖妇女罪批准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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